1987年，***军区。

海拔四千七百米的坝子上，藏区文工团正在进行一场排练。

沈芳音一身藏袍，火红的裙摆在阳光下飘摇，仿佛高原上绽放的格桑花，让人移不开目光。

她全神贯注地跳完了一遍，正要休息。

同事这时拍了拍她，打趣说：“芳音，你的托垣哥哥又来看你排练了！”

沈芳音愣了下，扭头看过去，果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托垣扎布。

他是***军区的营长，也是沈芳音暗恋了十三年的人。

或许是在佛门静修过的原因，尽管他一身军装气势沉稳，眼眸却淡漠清冷，让人不敢接近。

唯独沈芳音是例外。

自从十三年前她和父母来到***军区，就对还是少年的托垣扎布一见钟情。

她和托垣扎布一起长大，无论是诵经礼佛还是还俗参军都陪着他。

终于让自幼冰冷淡漠的托垣扎布渐渐对她敞开了心扉。

他不仅会主动教她骑马吹骨笛，还会带她放牦牛、采格桑花。

甚至沈芳音拉着他在佛前说：“我听说，在藏区，十三是个无比神圣的数字。”

“要是在我们相识的第十三年，我们都没有爱上别人，就去结婚，一辈子在一起，好不好？”

托垣扎布也没有拒绝。

沈芳音曾经以为这是他对自己的爱。

可……

沈芳音没有回答同事的话，而是走到了托垣扎布面前。

她语气称得上客气：“托垣哥哥，文工团排练不许观看，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。”

沈芳音对托垣扎布向来热情，从未如此疏离过。

可托垣扎布却好像并未察觉一般。

他看了眼沈芳音，说：“我不是来看你的，我有事来找卓玛。”

沈芳音的心一颤。

又是卓玛……

卓玛是三个月前从川***区来到***文工团的姑娘。

她温柔包容，待人诚挚，没人会不喜欢她。

自从她加入，沈芳音在托垣扎布面前，就不是唯一了。

托垣扎布不仅会给她买曾经买给自己的雪花膏和蛤蜊油，还会让她骑只有自己能骑的白马。

如今更是，托垣扎布连来看排练，都不是因为她了……

沈芳音一想到这，一颗心就好像被泡在酸水里，酸胀得难受。

她掐紧了手心，有些赌气地说：“看谁都不行。”

“文工团正在为雪顿节排练新剧目，必须保密，你不要再来了。”

她话虽公事公办，语气却带着情绪。

托垣扎布察觉到了她的异样，眉头一紧，正想问什么。

卓玛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：“抱歉，芳音，是我不知道规定，才让扎布来的……”

她一身白色藏袍，笑容温柔带着歉意，让人生不起一丝嫉妒。

沈芳音忍不住想，只有这样温柔的人，才能融化托垣扎布冰冷的心吧……

她看着卓玛诚挚的目光，再说不出一丝发难的话。

只能软了语气，说：“下次注意。”

说完就想离开。

卓玛却拉住了她。

“扎布想带我去城里裁缝店量尺寸，为雪顿节表演订一件新藏袍，芳音，你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
沈芳音听着这话，心里忍不住地泛酸。

在卓玛出现之前，这些事托垣扎布只会带着她做。

可现在……

沈芳音几乎维持不住表情：“不用了，我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托垣扎布就直接道：“她还有很多衣服，不用再买，我们去就好。”

沈芳音扭过头，就看到了他注视着卓玛时温柔的眼眸。

心好像被湿水的棉花堵住，闷胀得难受。

托垣扎布什么时候关心过她的衣服多少？

见托垣扎布看都不看她一眼，就要带着卓玛离开。

沈芳音忍不住叫住了他：“托垣哥哥……”

“还有一个月，我们就认识十三年了，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？”

沈芳音心中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。

毕竟当年他们是在佛前定下的约定，托垣扎布一向重诺，更不会在佛前说谎……

可下一瞬，托垣扎布回过头定定看着她。

夕阳在他身后将大片雪山染成金色，猎猎大风吹过草原。

经幡翻飞中，她听见托垣扎布有些空灵的嗓音：“童言无忌，不能算数。”

沈芳音的心彻底被风吹冷了。

她看着托垣扎布扶着卓玛上马离开，忍不住红了眼圈。

她知道托垣扎布的意思。

不是他违背承诺，是他的心另有所属了……

在他们相识的第十三年，托垣扎布爱上了别人。

小说《沈芳音托垣扎布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