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峰继续道，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：“那株‘老山参’，表皮黄褐，纹路深密如铁线，芦碗紧密，断面色泽金黄，断面纹理清晰如菊花心，气味醇厚甘香，是实打实的野山参，年份至少五十年以上！你说它‘芯子空了，药力散尽’？请问，依据是什么？是凭你掰断的那一小截根须，就能断定整株参的药力？这手法，未免太粗暴武断了吧？”

鉴定师脸色微变。李老板更是有些慌乱：“你……你懂什么！”

“我不懂？”胡峰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，“那好，咱们现在就去把你车后备箱里那袋‘上等石斛’拿出来看看？如果我没猜错，里面至少混了三分之一人工种植的‘铁皮石斛’，用特殊手法做旧了表皮冒充野生的吧？还有那些灵芝，菌盖背面颜色均匀得过分，孢子粉少得可怜，明显是温室催熟的货色！”

胡峰每说一句，李老板和鉴定师的脸色就难看一分。王猎户的侄子听得目瞪口呆，随即怒火中烧：“好啊！李扒皮！你不仅压我们的价，还拿假货坑我们？！用我们采的真货来掩盖你的假货？！”

真相被胡峰毫不留情地戳穿，李老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。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山村医生眼光如此毒辣，竟然连他掺假的手法都一清二楚！这要是传出去，他在药材圈的名声就彻底臭了，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？
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！”李老板色厉内荏地吼道。

“是不是血口喷人，随便找个第三方鉴定机构一验便知。”胡峰眼神冰冷，“但现在，王叔的命等不起。李老板，两条路：一，你现在痛快地把医药费交了，王叔后续治疗的费用你也先垫上，至于药材的事，等王叔脱离危险后，你们自己协商，该补的差价补，该退的货退。二，你可以继续抵赖，我们立刻报警，顺便把你这掺假欺诈的手段好好宣扬宣扬，看看你这生意还做不做得了！你自己选！”

胡峰的话，如同重锤，敲在李老板的心坎上。他看着胡峰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，又看看周围愤怒的村民和冷漠的医护人员，再想想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“生意经”，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。

权衡利弊，李老板最终一咬牙，对着鉴定师吼道：“还愣着干什么！快去交钱！救人要紧！”他转向胡峰，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：“胡……胡医生，你看这样行了吧？钱我出，人一定要救活啊！”

胡峰这才微微点头，对王猎户的侄子说：“快跟这位先生去办手续，救人要紧。”

一场潜在的冲突被胡峰以***手段暂时压下。看着李老板的人跟着去缴费，胡峰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，身体又是一晃。叶灵赶紧扶住他，看着他疲惫不堪却依然挺直的脊梁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担忧，有敬佩，还有更多无法言说的疑惑。

“胡峰，你的眼睛……”叶灵终于忍不住，轻声问道。

胡峰靠在叶灵身上，感受着那微弱的支撑力，苦笑了一下，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：“代价……有点大。但现在，还不是休息的时候。”他望向那扇紧闭的抢救室大门，王猎户的命运，依然悬于一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