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悄悄跟在沈栀身后，到了下面。

只见沈少恒脸色苍白，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打湿。

可他看见沈栀，第一件事就是笑着去拉沈栀的手：“你看，其实也没这么可怕，现在可以去打针了吧?”

沈栀傲娇地扬起下巴：“好吧。”

两人坐上车扬长而去。

霎那间，林汐月只觉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灼烧似的疼起来。

一直烧到心脏，烧得她无法呼吸。

她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。

客厅桌上一周前沈少恒带给她的玫瑰花已经枯萎，她拿起来丢进了垃圾桶。

然后走进禅房，无视那满墙的沈栀照片，她把她之前送给沈少恒的所有东西都找了出来。

紫金香炉、三衣、丝绸手巾、莲花坐垫、以及存世大师亲手抄写的经律……

她一样一样收好了，正要把这些东西拿出去的时候。

却在这时，看到了抽屉最深处躺着的一个笔记本。

林汐月皱眉拿出来，翻到第一页。

几个大字倏然闯进了她的视线——“绿茶观察笔记”。

是沈少恒的字。

林汐月浑身血液瞬间倒流。

再往后翻，“3月18日，林汐月跳舞时故意踩我的鞋，装作无辜的样子。这是绿茶行为，是为了故意引起我的注意。”

“4月12日，林汐月故意把酒撒到我身上。这是绿茶行为，是为了故意和我有身体接触。”

“7月8日，林汐月在我面前故意与其他异性表现得很亲密，这是绿茶行为，为了激发我的醋意和危机感。”

“12月29日，林汐月和我讲述自己的不幸遭遇，这是绿茶行为，为了博取我的同情和关心。”

最后一页，沈少恒写道。

“栀栀，我现在已经能分辨绿茶了，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?”

林汐月蜷缩着身体缓缓滑坐在地板上，耳边一阵耳鸣声。

那天跳舞她踩到沈少恒的鞋，是因为她真的不擅长跳舞。

把酒撒到沈少恒身上，是因为她那时因为减肥而突然犯了低血糖手抖。

和沈少恒讲述自己的不幸遭遇，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这辈子的依靠，才把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的事情告诉了他，主动袒露了自己最脆弱的过去。

至于和其他异性亲密……她完全没有印象。

她完全是用真心来和沈少恒相处的。

没想到这些事情在沈少恒眼里，都是她的心机。

指甲陷进掌心，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
林汐月心灰意冷地将笔记本放回了原处。

原来爱一个人这么久，放下也只需要一瞬间。

这时手机响起，是经纪人玲姐打来的电话。

“小汐，孟导听说你要出国了，晚上想请你吃个饭，你要是想去的话，我现在叫司机过去接你。”

林汐月觉得自己再待在这个家里就要被压得喘不上气了，就答应了下来。

晚上，饭局上酒过三巡。

林汐月踩着恨天高细高跟摇摇晃晃地进了卫生间。

刚要出去时，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。

“沈栀，真羡慕你啊，从开始到现在，沈少恒就没让你喝过一口酒吧?”

林汐月开门的手一顿，被酒精侵蚀的大脑也瞬间清醒了一半。

就听外面沈栀含笑道：“那是当然，从他凌晨三点到机场来接我，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有我。”

“而且我还知道，他把我的照片都打印出来，贴在了他别墅的禅房里。”

另一个女人问：“可是你走之后他和那个女明星谈了三年，你不介意吗?”

沈栀笑的语气变成了不屑：“嗤，少恒和她在一起，就是为了积攒经验的，现在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古板又直男了。”

“有人愿意栽树让我乘凉，我为什么要介意?要知道，这可是人人称赞的‘佛子’啊!”

“听说沈少恒在床上也增进了不少，我打算今晚试试呢，东西我都准备好了。”

“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年，他们都是在我满是照片的房间上面做的，我都觉得兴奋。”

一阵水流声后，门外的两人脚步声渐远。

林汐月这才走出来。

打开水龙头，掌心里全是被掐出来的红印。

她垂下眼洗了很久，半晌，扯出一个难堪至极的笑，才摇摇晃晃地回到包厢。

不想在拐角，一转身撞上个人。

刚要道歉，熟悉的冷冽声音却响起：“林汐月?”

林汐月怔了怔，抬头对上沈少恒的眼睛。

他脸上因为喝酒喝得潮红，衬衫解开了好几颗扣子。

紧接着，她视线下移，落在了他敞开的领口后面——

他在心口处纹了一朵栀子花。

周边泛红，明显是刚纹上去不久的。

纹身不能喝酒，再加上他本身信佛，根本不能做这些，可为了沈栀，他竟然什么都违背了。

沈少恒见她盯着自己的心口，不以为意地开口：“有个朋友在国外的时候遭遇车祸，肚子上留了疤。”

“她觉得丑想用纹身盖住，又怕疼，所以就让我陪她一起纹了。”

“你不会介意吧?”

林汐月笑了：“当然不会。”

只有女朋友才会介意，而女朋友这个位置，她已经打算物归原主。